Claire de lune | Wender Feng

type

status

date

slug

summary

category

icon

password

大学生时期的矫揉造作

头晕目眩，中秋节并没有一个好天气，我看到早晨窗外随着大风突然瓢泼落雨。这已经是一个人在北国过的第四个中秋了，现在回忆起前三个中秋节，满目尽是过往的景色。16年的中秋之夜，一个人在教室里看姜启源的《数学建模》，军训才刚刚结束，稚嫩的少年满怀激情，憧憬着在这里的四年生活。17年的中秋似乎和国庆重合，我与Eileen结束了长白山之旅的翌日，同她在图书馆里看大学物理，不时抬头看她认真写题时的睫毛，现在回忆起那一幕心里又是暖雪盈盈。18年的中秋和我的生日同天，机缘巧合地，老天爷在这一天送了我双彩虹，丁丁陪我过了20岁生日，前几天他又约我吃饭，谈了不少，他应该算是最能体会我心中所想的同学了吧。

窗外又开始下起小雨了，我心情不佳，播放了Debussy的Claire de lune。这段时间，脑子总是昏昏沉沉的，天气也总是不好，灰黑色的世界，少年又丢失了火把，在黢黑里彷徨彳亍。泡了祁红，又泡了毛峰，最后还是白水，食欲大减，无精打采，我看不到远方葱茏的梧桐。突然又想起，幼年在皖南乡下，孩子看着层峦叠嶂，希望看见点点杜鹃花，不久，孩子大病一场，险些夺去生命，潜意识里留下孩子的可能就是那一两束野生的花吧。就像如今，淅淅沥沥的雨声混杂着钢琴曲，肿胀的大脑写下无趣的文字，似乎仅仅为了救赎洞中的迷路人罢了。

Claire de lune已经循环五六遍了吧，可是越听越觉得内心也跟着在敲击着音符，我站在海沟中，数着五颜六色的水母，即使没有自然光，这些灵巧的生物散发着自己迷人的光芒，头晕目眩。恍惚间，山林的树叶一齐落下，绿色的树叶诉说着枝桠的悲戚。雨水敲打着空中的群雁，水滴落在精心打理的翎羽上，风将雨水吹落。少年终于找到路了，在并不茂密的荆棘之外，满心欢喜，却是岔路，置剑卸甲，搭建篝火，蜷缩睡去。Claire de lune 是法语月光的意思，这也是Eileen最爱的音乐，她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起伏，夕阳洒在她的肩上，从降D到E再到降D。黄昏，我送她前往Le Mans。少年醒了，眼前杜鹃花与梧桐树，分立于两个截然的方向，不适宜地，天空开始降下大雨。

比埃罗是一名英俊浪漫的青年，向往着一切美好的事物，他沉醉舞蹈于水银泻地般的月光中，月光杀死了他。雨水将少年的轻甲打湿，滑碌碌，并不舒服，像是被困在渔网的鱼。眯着眼睛，他似乎能看见远方飞在空中的水母，夺目着五彩斑斓，头晕目眩。Claire de lune 孤独地播放着，牙膏粘不上牙刷，掉落在衣服上，白白而突兀，我匆匆出了门。

比埃罗的灵魂向月光赎罪，月光便还他新生，比埃罗不再英俊浪漫，可他还在苦苦追寻着洁白月光，自然地，他依旧英俊浪漫。少年终于觉得累了，真他妈累啊，尽管他崇敬着堂吉诃德，践行着洋葱骑士的守则。他是一个聪明人，并不是不知道完美选项，而是因为喜欢走不完美道路的感觉。然而，慢慢走着，这一不完美，最终竟成为最优解。我自幼便一直喜欢一类角色，不管是书中，影视当中，还是现实当中。坦白来说，这类角色一直在推动着我做着一道又一道人生选择题。他们中，有英俊潇洒，有其貌不扬；有天赋异禀，有笨拙无能；有身世显赫，有出身贫寒；有邪恶无比，有正气凛然。有很多美好结局，但是迎接大部分的都是悲情结局。但是，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特点：为了证道，所以，共产主义者往往是最浪漫的一类人，难道不是吗？

这已经是第14遍 Claire de lune了，雨还没停，少年的心情慢慢地恢复了，梧桐树一直在摇摆，杜鹃花也更加鲜艳，但是少年已经有自己的选择了，他慢慢地踏出脚步。这也是我大学的最后一个中秋节了，我思念起超港咸蛋黄月饼的味道了，耳畔还有CCTV中秋晚会的节目声混杂着父母的乡音，不经意间，眼睛噙泪。